商业机密案例 消失的订单去了哪里？斩断伸向商业秘密的黑手（办案实录）

  “谢谢你们，不仅救活了我们企业，还保住了400余名员工的饭碗，我们的发展更有信心了。”江苏省A公司董事长吴先生由衷地向江苏靖江警方表示感谢。

  2023年12月27日，靖江警方历经20个月的艰苦调查、鉴定和取证，将嫌疑犯朱某、钱某等人涉嫌侵犯商业机密罪一案侦查终结，依法移送检察机关审核检查起诉。至此，一家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随着案件的成功侦办“起死回生”，在短短6个月时间里，该企业就净增加纯利润2600余万元，增加税收2200余万元。

  落户靖江市新桥镇、注册资本1亿余元、年销售额近4亿元的江苏A公司，有专业产品研制人员40余名，员工362人。该公司是专业生产制造大型炼油、大型乙烯、大型PTA、大型煤化工行业用泵为主的专业化工厂，是一家同时生产石化泵、破渣机、复合材料管道的专业化制造企业，属于高新技术企业、3A级质量信誉企业。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有着43年历史、2021年度还实现出售的收益3.6亿余元的有突出贡献的公司，在2022年初公司即将上市之际，开局就出现了订单锐减、市场萎缩的局面。这一现象，令公司高层警觉，且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企业的泵阀产业在全国都占有很大的市场占有率，并且作为产品的非标备件后期供应十分重要，一直都有着稳定的客户和订单，但我们却发现，作为长期稳定合作的大客户之一浙江某石油化工有限公司订单也流失了，这很不正常。”2022年3月9日，江苏A公司有关部门负责人高女士来到靖江市公安局报警。

  据高女士介绍，她们公司供应的配件是个性化特点很强的非标备件，无可替代。浙江某石油化工有限公司作为公司的老客户，在免费服务期满后，本应该继续向他们公司采购相关配件，但是却没有继续购买后续服务。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说明，市场上也许会出现了符合技术标准的替代品。

  “如果出现替代品，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公司的商业机密被侵犯了。”高女士说。由于受订单流失、对方低价倾销的影响，公司的市场占有率被严重挤占，遭受重大损失，公司发展一度陷入了困境。

  江苏A公司有关人员通过一定的调查发现，公司老客户被江苏B公司抢走了，且价格明显低于市场供货价格。但是，耐人寻味的是，该公司并不具备这些非标备件的技术、研发和生产能力，真正供货的是江苏某机械设备制造有限公司，此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朱某曾经在江苏A公司担任金工车间、铸钢车间主任，任职达23年。而江苏B公司的负责人魏某也曾在江苏A公司工作过。

  调查至此，朱某与魏某等人有相互勾结、侵犯江苏A公司商业机密的重大作案嫌疑。

  有重大作案嫌疑，还需要有过硬证据支撑。接到报警后，靖江警方对江苏A公司被侵犯商业机密的情况是否构成刑事犯罪进行了全面系统的审查。

  “商业秘密的非公知性、价值性和保密性是认定其是不是具备商业机密的三大特征。”靖江警方有关人员介绍，当务之急是要对销售量减少的数量或者侵权产品的销售数量造成实际损失做评估认定。

  经江苏某会计事务所审计，朱某等人的行为，仅一份订单就给江苏A公司造成了53万余元的净损失，远超于了“30万元”的立案追诉标准。2022年5月8日，靖江警方决定对朱某等人涉嫌侵犯商业机密一案立案侦查。

  2022年6月，嫌疑犯朱某、魏某等人被悉数抓捕归案。然而，朱某在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先期调查阶段已有所警觉，将相关图纸等重要证据资料销毁，给侦查带来很难来想象的困难。

  外围取证难以突破，警方另辟蹊径。他们从江苏A公司提供的图纸等资料入手，提取了江苏B公司已经销售出的相关非标备件产品，并依法申请有关专业机构进行检验确定。然而，相关的系列鉴定费用竟高达近60万元。

  “不惜代价，坚决一查到底！”靖江警方相关负责人下定决心，固定过硬证据，务必将该案办成铁案。

  “这起侵犯商业秘密案件是我们当地近十年来的首例，没有可借鉴的经验。”靖江警方有关人员介绍，检察机关提前介入后，在提供侦查引导过程中与警方出现了认知不一的情况。最终，他们经过会商，并依据最高法和最高检相关司法解释形成了共识。

  侦办过程中，侦查人员对13种泵型中的多个样品进行采样鉴定，鉴定时间跨度长达数月，而嫌疑犯朱某拒不交代相关犯罪事实。

  就在等待检验判定的结论期间，侦查人员马不停蹄兵分三路，一路赶赴浙江走访客户，一路深入江苏B公司细查，一路查找关系人。审讯中，朱某用了一堆专业术语，企图让侦查人员“懵圈”。然而，侦查人员早就开始了相关专业相关知识的“恶补”模式，已经成了“半个行家”，朱某的“如意算盘”成了徒劳。

  “从零件代工作坊入手和无数个带有特定编号的数据资料追踪觅迹。”民警通过“反向追查”的方式查清了朱某通过该公司现任金工车间主任钱某，将企业内部文件《装配工单》《泵型号编码对照表》等商业机密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犯罪事实。证据面前，朱某大惊失色，败下阵来，如实交代了伙同钱某等人的犯罪事实。

  “原本以为，通过这一个技术（窃取的商业机密）加工的非标备件低价销售会抢来市场赢得订单的，不想，害人害己。”嫌疑犯朱某谈及离职后“另起炉灶”的举动后悔不已。

  经查，朱某违反与原江苏A公司签订的保密协议约定和公司有关保守商业机密的要求，离职后擅自披露、使用其所掌握的商业机密，以江苏B公司名义供应江苏A公司非标备件产品给江苏某机械制造公司，再通过该机械制造公司将产品低价销售给浙江某石油化工有限公司，以掩人耳目，从中牟取非法利益。

  经江苏某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嫌疑犯朱某侵犯江苏A公司商业机密的行为，造成该公司直接经济损失达603万余元，而其行为造成的间接经济损失则无法估量。

  警方查明，2020年7月，嫌疑犯朱某成立江苏B公司，工商档案记载注册资本1788万元，实际所收资本35万元。其在2015年至2019年期间，利用任职原江苏A公司的职务便利，获取了该公司设计的黑水循环泵（SDZA150-400）、锁斗循环泵（SDZA100-315）等泵阀主机设备所需的零备件图纸等商业机密。2021年1月至2月期间，朱某还伙同江苏A公司金工车间主任钱某，窃取了集团内部商业机密并披露、使用，从中非法牟利。

  “明面上，这起案件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对于一家年出售的收益近4亿元的企业无足轻重，但是企业的市场占有率瞬时萎缩，市场空间被严重挤占，导致订单大量流失，并且其生产的产品低价销售影响了企业声誉，如果不及时查处制止不法侵害行为，这对于一个即将上市的规模企业而言，无疑将导致灾难性后果。”专案组民警说。

  警方的及时查处，最终为企业保住了赖以生存的市场和信誉，效果立竿见影。企业的商品市场份额及时得到恢复，市场信心得以重塑，重现了生机和活力。

  “这起案件具有一定的警示作用。对于一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和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而言，要时刻绷紧保密这根‘弦’，这类企业往往产品技术上的含金量高，产品附加值也极高，具备独特优势的产品技术是企业的‘命根子’，切实保护好商业机密刻不容缓。”专案组民警表示，他们为此专门成立了护航公司发展的营商环境工作专班，为相关企业分门别类提供极具个性化的保护措施。

  目前，案件已经移送检察机关审核检查起诉。朱某、钱某等嫌疑犯为了一时贪念，不惜侵犯企业商业机密非法牟利，必将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市场经济条件下，这起案件给具备研发能力和独家知识产权的相关高新技术企业敲响了警钟。据办案民警介绍，作为一个在原企业工作几十年的资深车间主任、技术人员，其离职后“另起炉灶”，没有引起受害企业的高度警惕。尤其是老员工离职后，与原来掌握核心商业机密的老同事相互勾结，企业的保密意识和保密教育明显存在短板，应该从中吸取教训。

  民警发现，长期供货的“老客户”，从诚信方面出发，应该与“老主顾”经常互通有无，长期合作。然而，个别企业由于“利己”思想作祟，明知订制的产品是明显低于市场价的非标备件还大量订制，变相为朱某等人侵犯商业机密犯罪提供了“市场”。

  民警发现，被侵犯的江苏A公司在知识产权的保护和保密工作中，虽然采取了“物理隔离”等保护性保密措施，但是还存在一些管理漏洞。

  为预防此类案件发生，靖江警方在成功侦办该案后，专门成立了护航企业未来的发展工作专班，对相关企业分门别类提供了包括保护知识产权在内的个性化保护的方法，积极打造法治营商环境，全力护航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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